3)6、卖珠人_长安古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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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挂着,在高柳浓荫中挂着。

  然后,秋千再起,撞破了先前那还挂在空中的笑影,嫣落的脸上却已平淡,再没有笑。她在秋千上一扬手,轻轻地掷过墙一包东西。

  然后,秋千再隐,沙声簌簌,隔墙之人已去。

  裴红棂上前拣起那一包东西。那是一方女子用的绢帕。她解开那绢帕,就见到绢帕里面有几个珠子。那珠子她分明认得——那是她自己头上戴过的。

  可那一支珠簪自从那日赣江之畔,遭瘟家班与清流社围杀后就已失去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绢帕里,出现在嫣落手里?

  裴红棂面上一愕,然后才注目那丝绢之上。那丝绢上被人很小心地抽了丝,有一缕缕隐约透光的痕迹。

  抽丝——这该是嫣落的手艺。裴红棂知机地把那绢帕在手里张开,回到房中迎着烛光看去。残烛的微光中,那细微的帕上隐抽出两行字:

  问卿可识卖珠人?

  青驴已约会夕林。

  裴红棂一楞,却见那字迹并不工整,但钩抹转折处,颇见肃杀。一钩一挑,都宛如一柄精钢之钩挥起之意。

  这不是嫣落表妹的字。裴红棂心底忽有一种激扬升起,然后,她想起了一个人——程非,是窈娘程非!

  她本以为一入裴府就是如鸟入金笼,为三哥所控,再也与外面天地难通一丝声气。

  可,愈铮生前居然还有如此红粉知己!她居然敢潜入裴府,那个让东密都忌惮的裴府——她与程非的机缘原来也并不只那日的钩飞一度、指响十面,没想她不止敢于瘟家班重围中为救自己而轻生一赌,不只敢伏杀欲图暗杀自己的三个清流社高手,就是自己带着愈铮的嘱托、隐入这沉黯黯、厚重重的裴都督府第后,她那一只坚锐钢钩犹自锋利地刺了进来,终于给自己透出了一口气!

  她揣度着那两句寥寥话语中的含意——卖珠人?原来程非当日就取了自己头上的珠簪以备今日之用为表记。她真是一个有着深谋远虑的女子,是要先救自己以备万全;然后,在自己已进入裴府后,她居然也知那愈铮临终的嘱托,知道裴琚是多半靠不住,还知道愈铮所托的人选中还有丁夕林,早已就知会了他前来一会。

  于是,她就以卖珠人的身份借助她救援过的沈嫣落来知会自己?

 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深谋远算?而对愈铮,又是一种什么样的……死生之谊?

  裴红棂的眼中忽然有泪,她是直至今日才那么深那么切地感受到自己所拥有的幸福。

  她轻轻拭尽了泪,想象着程非如何乔装成一个卖珠人,以一种潜藏的锋利直刺入这暮沉沉、重压压的裴府。那晚,她睡得相当安稳,但唇角偶或却会划过一丝冷笑:因为,在这冰雪般的世事里,她终于看到了那可那不惜冒险犯难、可以斫冰击雪的一支腕上钢钩的凌厉。

  那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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