滞后的痛楚。
周晓伸手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血迹，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，意识虚弱。
鲜血沿着那道血迹不住地往下流动，汇聚在他的下巴之间，直到血滴凝聚得足够浓重，再也无法承受地心引力的牵动——
一滴，两滴。
周晓的血从下巴滴落到笔记本的屏幕上，缓缓化开在窗口前。
一阵不易察觉的杂响从窗口上瞬息闪过，仅仅一个眨眼的刹那，那两滴血已经彻底消失在电脑屏幕上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中庭之中，阴霾散去的母神圣地上。
“刚刚是神明对你降下了指示？”约瑟儿远远眺望着那两道神之权柄消失不见的方向，问道。
“嗯。”泰因点点头。
“所以……这就算结束了？神明没有再多解释关于芙蕾雅的事情？”约瑟儿犹豫了一会，又问道。
“祂无需向我们解释任何事情。”泰因将霜之哀伤收回腰间，从荒芜的大地上重新站了起来，“即使那个人换作是我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此战而牺牲。”
约瑟儿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去，不再说话；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已经在不经意间产生了对旧日之子的质疑，而这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。
其实无怪她会这么想，在这场惨烈的神战里旧日的眷属们实在是失去太多了，如今就连他们共同的领袖芙蕾雅都当众消失在天空中的新烈阳里。
除了约瑟儿之外，实际上所有深潜精灵脸上也都同样是失落和困惑的表情，一点也没有胜利后的喜悦。
自从周晓第一次降下世界之树的蜕变祝福以来，芙蕾雅就一直是他们的引路人和圣女，如今她竟然从神战中消失不见，这实在是很打击他们的士气。
“信仰若是不坚定，很容易就会招致邪信的入侵，”泰因走上前将她拥入怀里，语重心长地说道，“记住，这场神战是我们赢了，是我们捍卫了中庭的和平，驱走了寒潮的末日。”
泰因没有忘记芙蕾雅曾经对他说过的话。
当初约瑟儿牺牲自己消失在大海上，他也曾陷入过这样的迷失和怅然，像个疯子一样要一遍遍地潜入大海，执着地要找回约瑟儿的踪影。
当时是芙蕾雅打醒了他，让他明白了正是因为有大家的牺牲，才让战争的胜利更加来之不易，他不是为了一个人而战，有更多的子民还需要他。
所以今天站在这里的他已经不再迷茫，因为他知道，如今的胜利正是芙蕾雅希望看到的。
作为旧日的神选冠军，他只需负责忠诚，其余的事情恩主定将有所安排。
“明白了，神明一定不会放弃祂的子民。”约瑟儿也用力地点点头，脸上重拾坚定的信念。
“那千花母神我们该怎么处理？祂的眷属已经全部战死，如今就只剩下祂一人了，需不需要我派人将祂的尸体打捞上来？”
刚刚世界之殇沿着断裂的树干往下飞速刺去，将千花母神钉死在地面撕裂出两道权柄的逃脱，所以基本上已经可以认定祂的死亡。
“不必了，神盒已经去处理了，我们将剩余的幸存者全都集结起来吧，也一并告诉所有的深潜精灵，在芙蕾雅归来之前，我会负责带领他们，庇护他们的安全。”
泰因站在阳光洒尽的荒芜大地上，迎着阳光对自己所有的血脉子嗣发出感召，给他们带去同一种亢奋的心情。
“我们凯旋！”
同样是神战的胜利，同样是有人黯然牺牲，同样是这一句“凯旋”。
但这一次，泰因已经领会了胜利的意义，他深信自己的战友会再度归来，与他们共同分享这个已经属于旧日之子的中庭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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